學了一點越南語再去越南

　　馬來西亞之旅意猶未盡，回國不久，友人Ｒ傳來旅展優惠連結，中越峴港，五天四夜，團費含簽證新臺幣兩萬元有找。我心動又糾結，今年三月開始，共計十二堂的初級越南語課，課程有趣，一堂也捨不得錯過！和Ｒ商量後，選了六月中旬出發的團，越南語課結業後出國，正好檢驗學習成果。

　　ＣＩ７８９

　　行程晚去早回，搭飛機都在白天。越南語廣播，聽得懂航班數字「bảy tám chín」，就是７８９！好像還聽到「sức khoẻ」，健康的意思。Ｒ說最近她女兒會數數，從１數到１０，我說我會越南語的１到１０。

　　Xin chào

　　這趟旅程最令我困惑的是這句「Xin chào」。越南語老師說，當地人是不會講Xin chào的，越南人很重視輩分，一句話不可以沒有主詞，指稱的對象都要說出來，不能把稱呼省略，這點跟日文很不一樣。所以跟老師打招呼要說「Em chào cô ạ」，直譯是「我向老師問好」。跟輩分低的可直接說「Chào em」，向弟弟或妹妹問好。

　　怪的是，在餐廳、飯店，店員、服務人員都說Xin chào，我只好也跟著說Xin chào。後來想想，或許是因為我們這票一看就是外國人，當地人就直接使用應對「外國人」的用語。

　　附帶一提，當地導遊在遊覽車上也教大家說「Xin chào Đài Loan」，前排的大叔唸成「青椒台灣」，導遊嫣然一笑。我想起語言學有個觀點是「description rather than prescription」，去觀察描述就好，而不用評斷對錯。

　　Bãi biển Mỹ Khê

　　抵達峴港（Đà Nẵng）後的第一站是美溪沙灘（Bãi biển Mỹ Khê），那裡人山人海，除了越南人、亞洲人，還有不少洋人。很多人穿泳衣、穿比基尼，做各種運動，玩拖曳傘、跳廣場舞、練單槓、慢跑等等。慢跑的外國人特別多，看得我也想加入他們的行列，只是衣服帶太少，濕了沒得換，也沒那麼多時間。

　　回家後查詢，峴港還真的有舉辦路跑賽事，日期在三月，前一年的六月開放報名。路跑是認識一個陌生地方的好方法，不一定要參賽，像那些外國人一樣自由自在慢跑，也很不錯。

　　Sông Hàn

　　第一個晚上散步欣賞韓江，最後一個晚上坐船夜遊韓江（Sông Hàn）。韓江河畔燈火通明，色彩炫目，龍鯉噴泉（Tượng Cá Chép Hóa Rồng）貌似新加坡魚尾獅，但越南更喜歡龍的意象，還建了一座會噴火的龍橋。週五天氣晴朗，有幸在船上觀賞龍橋噴火景象，盡情用照相機捕捉夜幕降臨後綻放的亮光。

　　與紅底黃星國旗相呼應的是結實纍纍的紅色愛心，橋上掛著一堆愛情鎖，來自世界各地的戀人。我第一次看到販賣愛情鎖的地方，是在台南安平定情碼頭德陽艦園區。這些年來，合得來的異性往往變成一般朋友。已婚的Ｒ再三勸我不要結婚，她說這個年代單身才是人生勝利組。

　　撇開婚姻不談，戀愛學分滿分的神仙眷侶多少還是令人欣羨。十多歲我就有暗戀、單戀的經驗，羞於表達，善於掩藏，後不了了之。然而現在回想，那並不全然是苦澀與失敗。國中時，我因此發憤圖強，考上第一志願。大學時期讓我踏出舒適圈、去當交換學生的，也是源自一場單戀。毅然決然走上公職這條路，也是憑著一廂情願的幻想。即使沒有人和我在一起，我也藉由昇華，過上更好的生活，成為更接近自我理想的人。

　　別怕，也別管有沒有人愛，只怕自己不懂得愛自己、不曾愛過他人，那就白走一遭了。難怪不少越南語歌總會唱到「tình yêu」。

　　Cộng Cà Phê

　　會安古鎮（Phố cổ Hội An）於一九九九年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越接近傍晚人潮越多。團體參觀了日本橋、廣肇會館和進記古宅後，下午三點多，自由活動時間，烈日炎炎，我和Ｒ走進有名的「越共咖啡」（Cộng Cà Phê），品味點一杯咖啡、坐一個下午的愜意。

　　直挺挺站在店門口的小鮮肉店員長相英俊，不小心對上眼就進去消費了。店裡生意很好，韓國遊客很多，吵吵鬧鬧。菜單國際化，不懂越南文也能輕鬆點餐。Ｒ點椰子咖啡，我點一種叫不出中文名字的飲料：Ambarella果汁。送餐附一碟像酸梅粉的調味，適量加入攪拌，喝起來酸酸鹹鹹的，很夏天。

　　Lái xe

　　不得不提越南的交通，大概是世上少數比台灣還混亂的了。行人過馬路，人多勢眾就安全了。切記不能奔跑，奔跑萬萬不得。從容行走，越南有越南的步調，行駛中的車輛會估算行人走過去的時間，很神奇地讓路。

　　會安古鎮夜晚燈籠點亮，搭電瓶車離開熱鬧的古鎮。電瓶車上真是見識到了！按喇叭、鬼切是日常，四輪與二輪混雜，凶狠，誰也不讓誰，沿路驚險刺激回到停遊覽車的地方。

　　接著去看會安記憶秀，那是戶外的表演。盡量不要坐太前面，突如其來的火焰很刺眼。總共有五幕，分別為「生命」、「婚禮」、「燈和海」、「匯入」和「奧黛」，每一幕大約十幾分鐘，演繹會安的古往今來。晚上九點表演結束，Ｒ說她很久沒體驗夜生活了。

　　Em đã lấy chồng chưa?

　　大熱天上午，去迦南島（đảo Cẩm Kim）坐碗公船，全無遮蔽，曬得我汗流浹背，短袖上衣濕了又乾，乾了又濕。船夫膚色黝黑，烈日下從事體力活，甚是辛勞，來渡假的觀光客就別吝於給小費了。

　　上碗公船之前，Ｒ不想坐船夫旁邊，明示我坐中間，給我練習越南語的機會，但我會的句子有限，例如：「你是哪一國人？」（Anh là người nước nào?）在越南問當地人是哪國人，簡直明知故問。

　　我覺得要在國外說當地人的語言，很需要勇氣。首先，怕自己發音不夠標準，對方聽不懂；再者，就算對方聽懂了，又怕聽不懂對方的回答，依然雞同鴨講。幾年前讀《二十種語言，另眼看世界》，作者提及他學越南語受挫的經歷，部分原因是，當地人更會講外國人的語言。

　　船過水椰林。碗公船上的娛樂，除了釣不到的螃蟹、搖來晃去的技藝，還有歌唱表演。當地人唱〈小蘋果〉、唱〈愛拚才會贏〉、唱〈江南Style〉，迎合來自不同地方的觀光客。越南人的外語能力超乎想像。

　　遊船即將靠岸，船夫忽然沒頭沒腦用中文問我和Ｒ結婚了沒。Ｒ問我：「他怎麼會問這個？」我想是文化差異，越南似韓國，受儒家文化影響深遠，長幼有序，初見面就問年齡很正常，問婚姻狀態可能也不奇怪。

　　Chúc mừng sinh nhật

　　巴拿山（Bà Nà Hill）是來越南這五天之中，唯一沒那麼炎熱的景點。排隊搭乘纜車，遊客如織。轉乘小火車，到愛情花園、靈應寺、佛手橋。我們以為佛手橋上的人有夠多，但領隊說這天其實算很順暢，還有更擁擠的呢！

　　處處人擠人，Ｒ說旅遊不只要有錢有閒，更要有體力，才能在人海中擠出一條出路。再乘一次纜車，來到法國村和奇幻樂園，這天中餐自理，但我和Ｒ都沒吃，因為晚餐有龍蝦大餐吃到飽！

　　先參觀教堂、探索周邊環境、玩夢幻空中飛椅，再破戒喝一口啤酒、跟風快閃進POP MART，只見人手一袋POP MART提袋，卻不解Labubu為何紅遍全球。午後接著玩５Ｄ遊戲荒野西部、碰碰車、探險鬼屋。

　　歡樂時光過得飛快，還好是跟團，否則我們可能會迷失在遊樂園裡，忘記要回家。下午四點多下山，全體一上遊覽車，外面就下起大雨！巴拿山上天氣變幻莫測，我們實在太幸運！領隊說：「這團大家都是好人，因為好人一生平安。」

　　這天正好也是我的生日，白天在巴拿山玩耍，晚餐吃龍蝦大餐，入夜韓江遊船，船上碰巧還有東南亞人唱生日快樂歌。回飯店前，到超市買零食、把剩下的越南盾花掉，結帳的鮮肉店員播放ＢＴＳ的〈FAKE LOVE〉，剛好是我喜歡的歌曲，聽了心情很好！

　　最意想不到的驚喜還在後頭，一進飯店房間，就看到生日蛋糕、小卡片和一盤水果！隔天才知道是領隊私底下提醒飯店準備，太貼心了！我生性低調，不想讓其他團員知道，如此安排，只有我和Ｒ在房間裡偷偷慶祝，很完美。

　　Học hỏi

　　總結一下學習成果，看得懂簡單的單字，比方說「phở gà」（雞肉河粉）、「phở bò」（牛肉河粉）、「cơm gà」（雞肉飯）等等。越南文就像注音符號，掌握發音規則，看到什麼都唸得出來，但不知其意。

　　一句越南語也沒講到，結果反倒練習了英語，在飯店房間打總機用英語問電燈開關所在位置、請櫃檯恢復消磁的房卡……，畢竟英語仍是世界通用的語言。

　　越南語就是純粹的興趣，至少那些歌手的名字會唸了，這樣我就滿足了。

　　補充：我所聽過與「tình yêu」有關的歌〈Tình Yêu Chân Thậ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