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算是新詩嗎？(5)

下一班公車什麼時候開？

比較多人搭乘的公車

載客量大，但班次卻很有限

我在車站等它駛來

想著自己待會要如何擠上車

想得出神

有人老早就在那裡等了

有人後來才到

早到後到其實都有均等的機會上車

無關乎先後

我是不早也不晚吧

確實是在公車站等了一陣子的車

車裡的乘客該在這站下車的

差不多已出了車門

不多，但車裡空出了一些位子

要上車的都希望挑到一個好位子

真要是坐滿了

站著也行

旅人總要啟程往下一站、下下一站…

路是那麼遙遠

不上車怎麼能抵達目的地？

每個人都在移動

從這裡到那裡

從某個地方出發

沿著綿亙的道路駛向未知的彼方

想著不知這路車會開往哪裡？

會經過哪些站牌？

我還在摸索公車路線圖

未注意這輛車已載滿新的一批乘客

透過玻璃窗我看見裡面擠滿了人

車裡的人不管或坐或站

都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他們擠上去了

不管車內多麼擁擠

至少他們離開了比車內更擁擠的候車站

候車站的人水準參差不齊

有些人把候車站當聚會的場所

死賴著不走

大聲用手機視訊聊天

又製造環境髒亂

來了哪一路車他們一點也不在意

反正他們本來就不想搭車

我真後悔自己沒搭上那一班車

管它裡面多麼人擠人

都要比在公車外忍受烏煙瘴氣好上好幾倍

留下無限的悔恨與自責

我繼續研究時刻表暨路線圖

下一班公車什麼時候開？

我是誰？

終其一生

我都在尋找解答

我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會成為什麼樣的人

如果踏上四川的土地

會更接近答案

那我願意前往

我恐怕要傾家蕩產

只為認清理想的自己

大部分的人都在比誰爬得高

登上多少層階梯

攀上多雄偉的山嶺

天空的雲朵幾乎觸手可及

陽光照耀在他們的頭頂

炫耀自己的階級

俯瞰低階的萬物

我一輩子也跨不上一層階梯

我站在原地

用鏟子挖了一條通道

通往深層的地底

那裡看不到雲

也見不到一線光明

只有無盡的黑暗

我在黑暗中自得其樂

看不見自己也看不見他人

立足於眾人之下

誰也不是，誰也不如

為什麼不能悲傷？

哭吧

讓眼淚從眼眶流出

沿著臉頰

滴到脖子、衣服上、地上…

都好

鼻子充滿了鼻水

擤出來也是暢快

這是悲傷嗎？

但這並不算悲傷

只是任由淚水滋潤雙眼

未來的無助

請現在幫忙分擔一些

過去的無能

也請現在幫忙分擔一些

於是現在既無助又無能

因為過去吸收了現在的悲傷

所以現在並不是很悲傷

歡笑呢？

保留給遙遠的未來

遙遠得來不及到來的未來

從來沒有歡笑過

也就沒有理由悲傷

既不能歡笑也不能悲傷

徒然的涕泗縱橫